6. 润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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润咬紧牙关，唤来魇兽，让它吐出梦来。第一个便是小白梦里穷奇出现的场景。润记得锦觅在一千多年前被穷奇袭击，失去最好的朋友。万万没想到小白也在其中。

梦里发疯的穷奇追赶着两个少女，要置她们于死地。其中一个便是锦觅。小白赶来大喝一声，提剑上前，用一己之力拦住了穷奇。她厉声要锦觅先走。缠斗片刻，她被穷奇拍到在地。

润清楚看到，小白身上本就带着伤，她那时修为已极高，无奈身受重伤，拼了性命，终因体力不支被穷奇打至昏迷，变成一朵小水莲。

是锦觅不管不顾跑回来，将小白揣入怀中。后来回到花界，众芳主将她放入水境里的灵泉封印起来。让锦觅发誓不得提小白，再勒令花界上下封口。是以她在灵泉沉睡了将千余年而无人知晓。

小白的梦境很零碎，太多是在修炼。不管是蓝色所见梦还是黄色所思梦皆如此。唯独一个是小白穿着孝服跪着，她面前是四个牌位，依次为先花神，先水神，风神和锦觅。她满脸泪水，神色凄楚，众芳主抱住她哭成一团，哭声撕心裂肺。唯有小白沉默不语，风吹动她的额前碎发，眉心有个浅色的莲花印记若影若现。

润悔恨交加，当下再无怀疑。小白忍受着修炼之苦，和姐妹分离之痛，就是为了守护家人。不曾想她沉睡千年醒来，还是落得全家被杀，孤身一人的下场。

而过去的记忆亦如决堤之水，源源不绝向润涌来。那夜，小白送小润回笠泽。他坚持在门口目送她离开，一转身，却见美丽温柔的娘亲在门后已凝视他们良久。

小润很是害怕，娘亲对他十分好，除了因割龙角的事情而面目扭曲，情绪不稳，大多待他很好。她不准他出湖底，他害怕她会怪罪小白。忐忑不安地走上前，不知该怎样做能令娘亲消气。

娘亲领他进房，桌上有他练字的纸张。娘亲拉起他的手，仔细端详他的脸说：“我儿开始长大了。是我过去太疏忽了，没想到你聪明绝顶，小小年纪竟能看懂艰涩的古书典籍。”

小润怯生生地说：“都是我的好朋友小白教我的。娘，你切莫生气。小白是最好的小白，他不会害我的。”

娘亲说：“嗯，那小姑娘是花界的人。花界皆仁善之辈。我不会阻拦你们来往的。”

小润呆了：“小姑娘，小白明明跟我一样。”

他娘亲长叹一声：“她头上带了锁灵簪，若非我从前见过………罢，你知道她是小姑娘就好，别说与旁人知晓。”

小润自然相信他娘亲，用力点头说：“我们是好朋友，我不会说的。”

他娘亲戚眉叹气：“你年岁尚小，还不懂事。可那小姑娘出身不凡，对你真诚相待，怕你长大后就要伤心了。”

小润很是费解。他娘亲又说：“我或许不该妄自菲薄，我儿将来定是丰神俊朗的人物，只是娘误了你。族里就没一家有出色的姑娘，他们心思又狭隘。总不能屈就了你。难得有个钟灵毓秀的小姑娘，为娘定要为你将来争取一下。”

她温柔地摸着小润的脸，问：“鲤儿，小白将来长大了，总要嫁与旁人。以后你就再见不到她了。你可愿意。”

小润不干：“不要，小白答应我要永远做朋友的。”

“可是她若嫁人了，将来就不能与你来往了。”

“那怎么办？娘亲，我不要跟小白分开。”

“等你长大了，如果你还喜欢小白。你就试试让小白答应嫁给你。”

小润似懂非懂，可他连连点头说：“我会一直喜欢小白的。”

娘亲正色说：“可你要记得了，若没有成亲，万万不可勉强一个姑娘。你若真心喜欢一个姑娘，定要明媒正娶，让她名正言顺做你的娘子。让她不会因无媒苟合而受尽欺凌。记住娘亲的话，好不好？”

说着说着，娘亲流下眼泪，神色黯然。

小润很是担心，抱住他说：“好，我一定记住！喜欢就要明媒正娶，名正言顺！不让她受半点委屈。”

他娘亲闻言温柔一笑，小润放下心来。他见了小白，偶尔会想起娘亲叮嘱的话，可在他那年纪，小白是男是女对他区别不大，只要小白能陪着他，他就心满意足了。

小白那次呆了两个月，隔十天到月初又匆匆过来。她给他的手链末端系上两片贝壳。说：“小白龙，我在这里施了法，你将贝壳合上就是鲤鱼的模样，分开就是现在的模样。你法力尚浅需要借助贝壳，等你学会幻形术，日后自己可以随意变化。不要再伤害自己了。有什么难处就找书看，动动脑筋总能找到解决办法呢！”

小润大为感动，小白离开这些天，他认真观察族人，发现娘亲说的是真的，这里的姑娘家嫁了人，都是跟着相公，甚少回家，家人难得见，更不要说见昔日故友了。

他拉住小白的手问：“小白，你还想看什么书我都给你寻来。娘亲说再过三千年，等我能打赢舅舅就给我出门。到时候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找给你，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