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次没有选择闭口不言。
“陆宁……老师，”程熠看着身旁的女人，语气是十足的认真，虽然声音有点小，但足够让人听清，“我是您的粉丝……”
“我喜欢你很久了。”
这副神情和坐在评委席，看着她说出“能够看到这样的舞台，是我的荣幸”时一样，只要与他对视就能知道，他不会说谎。
说出来了！
坐在驾驶座的叶今明差点欢呼出声，但在最后一刻用理智绷住了自己，控制着呼吸与动作，只是用力握紧了拳头，生怕吵到自家老板的追星现场。
“……你知道自己这句话像在表白吗？”陆宁眼中褪去讶异，浮现出了玩味，语气带着调侃地问了句。
“知道，”程熠回答着，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，“也算表白。”
“意思是……”女人把专辑放在一边，慵懒地向后靠着，依旧注视着他，“你想跟我谈恋爱？”
“……！”
对方没回话了。
陆宁不由得带上几分笑意。她原本以为这小子不喜欢她，在程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还本能地想质疑一下，但看见对方小狗一样的眼神后，就没办法去怀疑了。
所以，程熠真是她粉丝。刚刚对方的表现也不是什么忍辱负重，而是真的在紧张。
那之前对着她摔门的事儿也另有隐情？陆宁脑子转了两圈，还是想不明白，干脆就不想了。
反正挺好玩的。
“噢……”她拖着长音，问出了那个答案已经足够清晰的问题，“所以你之前在节目里说的什么‘喜欢的前辈’也是我？”
“……对。”程熠在夜色下涨红了脸，像个被逼着上台讲话的内向小孩一样，只知道回答yesorno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她感叹着，也不多问，转开视线不再看他，而是拿起被晾在一边的三张专辑，“那，to签想要什么内容？祝福，还是其他的什么？”
虽然觉得好玩，但为了追星入圈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。大家都会有喜欢的前辈，不过在接触之后，看清了褪去光环的那个人，就不会像做粉丝时那么狂热了。陆宁很清楚这个道理，她不会借题发挥恃宠而骄，也不会觉得一个后辈的喜欢能到多么沉重多么深刻的地步。
内向一点的小年轻，接触喜欢的前辈时激动一点紧张一点，是很正常的事情嘛。陆宁自觉是个很包容的人，只要确认对方对她没有恶意就够了。
“……陆宁老师，”说出这句话的人眼睛亮亮的，声音犹如初春将融的冰，他紧紧盯着陆宁，将自己的容貌优势发挥到了极致，耳垂上的红宝石在夜色中闪烁，“请祝我一直都能够喜欢你……”
“可以吗？”
比起祝福，这更像是一句诅咒。
*
程熠坐在后座，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，虽然璀璨斑斓，却没有一盏真正进入他眼中。叶今明也保持了沉默，安静地开车，也不像往常一样放点舒缓的音乐。
刚刚他们送陆宁回节目组别墅的时候，路上的氛围比现在要好上一点。好歹也算半个陆宁粉丝，他之前就知道陆宁老师大部分时候懒得聊天，但与她相处并不会让人尴尬，这个人情商很高，身上的随性让她自带亲切感，这种亲切会无差别散播给每一个对她抱有善意的人。
于是小明就听见陆宁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，他程哥跟小学生一样一问一回答，一戳一蹦跶，偶尔硬憋出几句话听起来太生硬，也会被陆宁轻飘飘带过去。整个气氛跟谈话走向全是陆宁在把控，倒也不会过分沉重。
“说起来，我之前在直播的时候还唱过你的歌来着，”陆宁说着，像是顺口一提，“好像叫……看远山？”
“我知道的，”程熠说话很拘谨，不过提起陆宁翻唱他的歌这回事时显然很开心，嘴角带上笑意，“陆宁老师唱得非常好听……我听了很多遍。”
这话也是真的。《看远山》那首歌是他二十岁出头时，随父母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祭祖，在中原地区的一个小山村中写出来的。
按照类型来分的话，这首歌应该更像民谣，旋律简单，配器也只有一把吉他跟一支长笛，缓慢而悠长，说着山中孩子的梦想与母亲的呼唤，虫鸣溪流与天边的云，还有思念却见不到的姑娘。
但目前被发出来的这首歌，其实只是de版本，因为正式版并非是独唱而是二重唱，副歌部分也像是两个人一问一答，话语交叠，把深刻的情感用最浅淡的方式唱了出来。
从写出这首歌开始，程熠就想要跟陆宁一起唱这首歌……所以在得知对方直播唱了这首歌时，程熠当天晚上录出了完整版的另一人部分，把自己的唱段与陆宁的拼接在一起。
他听了很多很多遍。
即便这只是陆宁在直播中现场学习的，随口一唱、还带着错字与瑕疵的版本。即便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隐秘的心思。
“你跟别的前辈私底下说话，也是一直称呼老师的？”陆宁突然问了句。
“啊、算是吧……”程熠一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，老老实实回答，“……前辈的话基本都是喊老师。”
“太正式了，”陆宁撇撇嘴，“我可担不住。换个称呼吧，或者跟她们一样，喊我宁姐就行。”
“……可以吗？”程熠迟疑地问了句。
“这有什么不可以的。”陆宁毫不在意。
于是程熠小小地吸了一口气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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