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锦衣郎笑眯眯地道：“今日方才到的，我奉命来给祖父祝寿呢。”
说罢看了看他牵着林琯的那只手，若有所思地将视线停留了许久。
对方大概以为他是在看林琯，不动声色地把人往后拉了拉，才道：“多谢。”
这是谢了对方的援手，不过话里头并不见得有多客气，反而懒洋洋的，就像是往常同人话家常。
对方笑道：“不客气——”又用下巴点了点林琯，问：“这位可是林御史家的大小姐？”
林琯心中猜测了好几回他的身份，始终没个头绪。恰好这是家丁们带着黛找过来了，她连忙去安抚哭得一塌糊涂的妹妹。
黛这些年被她哄着纵着，从不见哭声，然而这会儿哭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的，林琯被她吓得不轻，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。黛抽抽噎噎地道：“姐姐，你是不是不要我了？”
林琯忙道：“不是不是，我方才不小心同你们走丢了。”
王颀本来要开口嘲笑一句，被她瞪了一眼憋回去了，索性同那锦衣郎道：“你瞧这模样，还能有谁？”
对方也笑了。他昔日见王颀的信中没有少抱怨这林家姑娘与寻常闺秀不同，是这天底下独独一个常给他摆脸色看的女性，还有些不信，这会儿见着样子，才知道王颀所说没有半分夸张。他往那两个被抓住了的人贩子那边瞟了一眼，趁着林黛还没有回过神来注意到这两人，便吩咐下去：“送到扬州知府衙门里头去。你们留一个在那儿看着，事情有什么进展了便来回报。”
王颀皱眉道：“这事只怕不是头一遭。”
“自然不是，”锦衣郎冷冷地一弯嘴角。他生得其实不算太好看，起码没有王颀这般扎眼，只是不论从那个角度看去都挑不出瑕疵来，而且远比王颀爱笑得多，这般的动由他做出来也没什么讥讽之意。他平静地道：“既然遇见了你们，我便先去拜访林大人吧。”
他始终不曾说出自己的身份，王颀显然认识他，却也一字不提，林琯心中存疑，但是要一路哄着黛，便无暇顾及了。
黛自从那天灯会上受惊后回家就发起了高热，连带着林琯被匆匆而来的何赤暇好一顿训斥。
林琯巴巴地看着他写方子，问：“小四有碍么？”
何赤暇怒道：“我说了她这病见不得哭！你自己出去鬼混，素来也还知道深浅的，这会儿独落下她一个，好好地养了数年的身子都要被败了去！”
林琯对于他的话深信不疑，难得被人骂了也不顶嘴，闷闷地应了。何赤暇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黛，才转身出去了。
没一会儿林琯也出来，见他还坐在外头，便好奇地道：“先生今儿怎么有空在这里头坐一会子？”
何赤暇道：“我方才进你家来的时候，瞧见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，那人是哪位？”
林琯坐下了，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，道：“我不知道——是府上贵客。那日在元宵灯会上见到的，王颀倒是认得他，只是不同我说他的身份。”
何赤暇道：“那他来你们府上是甚？
“他好似对那天的拐子的事情颇有些上心……”林琯茫然地道，“这两天上课，偶尔从王颀那里听一耳朵，说他这两日正忙着和扬州的官绅们扯皮。不就是个拐子么？”
何赤暇淡淡地道：“那想来是那位没错了。”
林琯：“啊？”
何赤暇用手指蘸了蘸茶水，在桌子上写了个“二”。林琯怔了一怔，道：“你是说二皇子？”
他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，淡淡地道：“你怎么不问你的阿颀哥哥去？”
林琯抱怨道：“我在禁足呢，要不是小四病了，我连院子都出不了。”
其实倒不是出不了，是担忧黛，所以不出去罢了。不然就林家这矮墙，哪里拦得住她。
她也听过王颀说过二皇子的名讳几回，知道他同这个皇子乃是一齐长大的——九皇子水澜虽也养在穆贵妃膝下，只是年龄比他们要小一些，想必不怎么和他们一块儿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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