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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剥松仁
她知晓每次贾宝玉在的地方必定是热闹的,只是没想到这么热闹。
在屋内都能听见丫头婆子们的笑闹声。
“宝二爷好。”
“宝二爷今日怎么回这么晚。”
“宝二爷家里可来了一个天仙似的姑娘呢。”
“哦?哪家的姑娘来做客了?”
“就是林姑爷家的姑娘。”
林黛玉听着便觉不妥,荣国府的规矩竟这般,连来府上的客人,也容小丫头们嘴碎。
只是见贾老夫人的模样,并未生气,还高兴得很,显然很喜欢这样的热闹。
闹腾的声音渐小,贾宝玉一进屋子便给家老夫人行了大礼。
“见过老祖宗。”
林黛玉与贾老夫人坐一起,自然是见到他的模样,确实长的好,面若银盘貌若好女,眉目间带着稚气,身量修长,哪怕行礼也带着孩童的稚气顽皮,一身红锦织金穿花袍,一顶紫金冠也成了陪衬之物。
“起来吧。”贾老夫人笑吟吟的,待他起身后又道,“快看看你林姑父家的妹妹。”
贾宝玉抬头,只见一个身量纤细的妹妹站在老祖宗跟前,云鬓珠钗,眉如山黛,双目含情,唇角微勾,是从未见过的模样,又似是故人般面善。
这一瞧竟是愣住了,在听见一声表哥后,才惊醒,忙要伸手扶她。
林黛玉收了手,让他落空。
“妹妹是哪里长大的?我竟觉得有几分面善,像是哪里见过。”贾宝玉站在那儿,呆呆的问,也没像往常一般黏着贾老夫人
“父亲在扬州任职数年,未曾回京,想来是表哥记错了。”
贾宝玉呆愣的模样也不是第一次,见了好看的人儿,看了奇异的书,都是这般模样。
只是贾老夫人看着心生欢喜,见他们二人说话,更是大笑。
“林妹妹的芳名是哪两个字?”
贾宝玉也是知道林黛玉的名字,贾老夫人这几日常常提起。
“远山之黛,金石之玉。”林黛玉道。
贾宝玉无声念了几次,才点头,“是好名字,倒配得上林妹妹。”
“林妹妹可有字?”
林黛玉知晓他怕是要犯病了,只道,“如今无字,及笈之年自有父亲取字。”
这句话压在贾宝玉心头,这样一个标致的妹妹,若没有好字相配,岂不是如美玉有瑕?
只是他也知,取字有人家父亲做主,也轮不着旁人。
“林妹妹名中与我一样有玉,我生来便有一块宝玉,林妹妹可有玉?”
贾宝玉解了自己的玉,捧着叫她看的清清楚楚,通透无瑕,洁白温润,上头带了两行字“莫失莫忘,仙寿恒昌”。
林黛玉觉得这字也是提醒,只是提醒了什么却参不透。
听见他问,便答:“自是无玉,表哥这玉是个稀罕物,岂是常人能有的。”
她说这话也不是激他。
自娘胎里带出的玉,不管上头是有字还是无字都稀奇,只是荣国府将之宣扬的人人皆知,更是以宝玉做名,太过张扬。
天子脚下,也不知道天子能忍到几时。
端看记忆中贾府的衰败,也能窥见一二,怕是早就记着账呢。
林黛玉在一旁唏嘘。
“宝玉,你这是通灵宝玉,哪儿是处处可见的。”王夫人见他要发痴,便开口。
贾宝玉却如同雷击般,捧着玉的双手颤抖不止,双目瞪大,在众人惊讶中站起身,“家里别的妹妹没有玉,亲戚家的妹妹也没有玉,如今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玉,这玉哪是什么稀罕物,连人高低好坏也分不出,什么通灵不通灵,这玉我不要了!”
说罢,便将玉往地上摔去,发出脆响。
顿时引得众人慌张的蹲下身去找玉,林黛玉被王妈妈遮了半边身子,眉头微蹙,这可比外头的戏班子还热闹,将一块破石头吹上天,摔了块玉也并非倾城之价,竟一个个都不像人了。
最终是一个丫头在桌子底下捡了玉,用帕子擦后递给贾老夫人。
贾老夫人惊吓着急后也未责骂贾宝玉,只是揽着他,将玉又给他扣回项圈上,才苦口婆心的劝说,“这玉是你生来便带的,怎好说摔就摔,你妹妹没有通灵玉亦有其他玉,她的珠钗耳坠手镯,难道就不是玉了?”
贾宝玉看了看她,确实有,可又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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