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. 第 2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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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景端着的仪态，在这一刻全然不见。

他捂着脸，泪水彻底失控，好不容易平复的呼吸也变得凌乱起来，抽抽噎噎，像个摔倒在地的孩子。

三岁被劫，被囚两载，在最需要亲情的年岁受尽凌辱，生抽灵骨。

父母在家族秘法和亲生血脉间，选择放弃他。

在他拼下一身伤，奋力爬出地狱回到程家时，他们抱着干干净净的养子视如己出，对他这个不该活着的人弃如敝屣。

他又恨，又不甘心。以一身凡躯用了十年，博天下闻名，只为能光明正大地活。

可只因他挡了养子的路，便被人推入魔道。

十年雅名，一夜尽散。

世人唾弃，程家驱逐。

就在他一无所有时，遇见了一个人。

那是一个不觉世间有恶，拥有纯粹佛心的少年，一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，都想将他带回正途的傻子。

程景弯着背脊，抽噎道：“主人，我杀了他，是我杀了无心……”

万若闲依依不舍地关闭了结识知交的弹窗，看向面前弯着背脊抽噎的青年，也是这时，她才注意到，他的衣服早就破了。

袖子被石头刮了两个洞，衣摆也碎成了布条。

发钗是不知从哪儿掰断的木条，一头柔顺的墨发就这么随意盘着。

与上一次相遇的装扮，天差地别。

恰是此时，万若闲镜头里的小角落，又出现了尤鹤的身影，这会儿正躲在一棵树后，满脸纠结，不知该不该现身。

尤鹤的衣服，也破了个口子，是被她的剑划破的。

万若闲摸了摸鼻子，战术性地喝了口水。

这回他们的血条恢复了，怎么衣服不刷新了呢……

等会儿去千机楼，先给俩人弄一套新衣服吧。

“呜呜呜呜（吸气）（吸气）呜呜（嗝）……”

程景的哭声唤回了万若闲的思绪，她再次看向屏幕中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的蓝孩子，做了个摸头交互动作。

上一次遇见他，跟着他走了大半个地图，去过忘川桥，遥望过蓬莱仙域，深入过归墟山，收割了无数徘徊红尘的邪魔外道。

零零碎碎的回忆，拼凑出了他惨烈的一生。

在听到程家弟子对程景言辞侮辱，见到他那位小人得志的表弟时，她一个手痒，手起刀落杀得血染桥头。

而后带着程景一路厮杀，程家人来一个杀一个，来一双杀一双，仙域某个不知名的掌门来了，都被她和程景前后夹击命丧当场。

最后二人前往苍魔海取程景的灵骨，她却被苍魔海内沉睡的章鱼哥残忍分尸。

画面灰了的时候，她看见程景彻底魔化，与章鱼哥融为一体。上半身是人，下半身八个爪，多看一眼都掉san值。

这些剧情，不过三天。

这三天，程景未曾落泪，一直很平静，平静到最后彻底癫狂。

这一次，治了他的腿，剧情不用走了，还让温柔儒雅的闻景公子变成了小哭包。

万若闲不理解，但不耽误她爱看。

小美人哭唧唧，哎哟哟真让人心疼。

摸头之后，又一个拥抱，若闲神色温柔地站在程景身前，看着他抱住自己的腿，肩膀颤抖哭声渐歇。